埃隆·马斯克（Elon Musk）收购推特1周年后，推特的功能、用户生态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最显著的就是“蓝色小鸟”的出走。曾经，推特作为最主要的社交媒体之一，承担着重要的公共空间的功能。马斯克收购后，这个空间到底发生了怎样的变化？对于普通人来说，这些变化到底会产生怎样的影响？
从推特到“X”
马斯克去年10月以440亿美元正式完成对推特公司的收购，取得公司控制权至今已逾1年。根据《纽约时报》所见的内部文件，现在更名为X的推特公司于今年10月30日向员工分发了股票赠予文件，显示公司的价值约为190亿美元，比一年前下降了约55%。不过马斯克后来表示，他为这个社交网络支付得太多。今年3月，他在一封发给员工的电子邮件中写道，他认为公司价值是200亿美元，将其称为“逆向初创公司”。
马斯克是以每股54.2美元完成这次收购，然而，据《纽约时报》披露股票赠予文件，X表示，员工以每股45美元的价格获得X公司股票。这些股票为受限股票单位（RSU），员工达到特定工作年限可以获得。此前尚未清偿的股份，员工仍将以54.2美元的价格获得。尽管X公司估值下降了，但尚不清楚为什么股价没有下降同样的百分比。《纽约时报》推测称，X可能已经改变了流通股的数量。
在收购推特的一年里，马斯克彻底改革了该公司和社交媒体平台。在马斯克接手的超过7500名员工中，超过80%的人要么辞职，要么被裁员。他改变了服务的验证流程，以及内容审核规则。广告是X公司的主要收入来源，但今年夏天美国地区的广告投放量却下降了近60%。马斯克还让公司背负了数十亿美元的债务，以帮助支付收购款。
马斯克表示，他对X公司的未来仍然持乐观态度。在庆祝收购1周年的公司会议上，他详细阐述了他认为X可以作为一个多功能应用程序，具备各种功能，包括约会服务和招聘工作。根据《纽约时报》获得的录音，马斯克告诉员工：“我们正在迅速将公司从推特1.0变成多功能应用程序。你可以在我们的系统上做任何想做的事情。”
仇恨言论激增
《纽约时报》认为，马斯克接手推特一年后，平台上种族主义、反犹太主义、性别歧视以及其他令人厌恶的言论激增，虚假信息也变得愈发猖獗。马斯克和他的团队一再坚称这些担忧被夸大了，有时还积极回应那些提出这些担忧的人。但据《纽约时报》报道，来自多个组织的数十项研究表明，情况与马斯克及其团队所宣称的正好相反：在马斯克任内，X上的有害内容增加了。
大多数问题源于马斯克引入的变化——有些是有意的，有些则不是。马斯克解散了一个专注于信任和安全问题的咨询委员会，并裁减了大批处理这些问题的员工。他推出了会员制，X用户每月支付8美元就可以获得蓝V认证（蓝V认证曾经是一种表示推特已经验证了账户背后用户的身份的标志）。X的新算法也会给用户的动态中推送来源不明确的账户内容。
马斯克将自己包装成“绝对言论自由主义者（Freedom of Speech Absolutist）”，多年来一直在推特活跃，宣传他的企业和自己，有时还发表粗俗和冒犯性的评论。在新冠大流行期间，他批评了封锁和其他减缓病毒传播的措施，并开始拥抱极右翼“反觉醒”政治。马斯克去年12月发推特称："觉醒病毒如果不被击败就会一家独大。"
据英国《卫报》报道，他政治观点的右倾与他女儿薇薇安（Vivian）公开出柜为跨性别女性有关。薇薇安2022年修改了自己的法定性别，并在在法院文件中：“我不再希望以任何方式与我的生物父亲有关联。”马斯克将他们关系的破裂归咎于薇薇安在洛杉矶上私立学校接受的“共产主义”洗脑教育。在马斯克收购推特期间披露的文件中，包括他的前妻、英国演员塔卢拉·赖利（Talulah Riley）的短信，其中她敦促：“请采取措施反对觉醒主义。我会尽力帮忙！xx。”
在接手推特之后，马斯克的首要行动之一是解封数千个账户，包括那些宣传QAnon阴谋论和传播关于新冠和2020年美国总统选举的虚假信息的用户。这样做的影响是肉眼可见的。塔夫茨大学、罗格斯大学和蒙特克莱尔州立大学的研究人员记录了在马斯克接管后不久，使用种族和民族诋毁语言的情况急剧增加。一个研究机构发现，在他接手的几小时内，臭名昭著的留言板4chan上开始了一场运动，鼓励在推特上发表特定的辱骂词，意图对新老板对仇恨言论的宽容度进行协调测试。
哈佛肯尼迪学校出版的同行评审期刊《虚假信息回顾》8月份的一篇文章称：“根据多项研究的结果，这种冒犯性语言普遍性没有降低。“马斯克的收购导致了推特平台上令人讨厌的言论持续增加”。更糟糕的是，这篇文章认为，马斯克的变革似乎正在推动最有争议用户的互动。
社区文化难再续
X平台正在变得愈发混乱。X仍然是最受欢迎的社交媒体服务之一，根据数据分析公司Similarweb统计，X平台今年9月份访问量为59亿次，仅次于Facebook的每月163亿次访问和Instagram的每月64亿次访问。但是，X平台9月访问量与去年同期相比下降了14%。相比之下，TikTok在某些年龄群体中正变得越来越受欢迎，每月有大约20亿次访问。尽管有不满的用户威胁要转移到其他平台——Mastodon、BlueSky或meta的新对手Threads——但它们都还没有达到能够复制X所提供的公众曝光的临界质量。
广告商也纷纷撤退，导致销售额大幅下滑。马斯克今年夏天表示，X公司广告收入下降了60%。他指责防诽谤联盟（Anti-Defamation League）“试图扼杀这个平台”。防诽谤联盟是多家分类记录X上仇恨言论的团体之一。
用户量下降的一个主要影响因素是此前很多用户在推特上寻找喜欢的社群，而现在这种社群文化正在消退。推特平台此前一直以亚文化社群而闻名。这些亚文化社群的形成以它们的相同兴趣为基础。他们也因此获得了自己专属的社群名称，例如：流行文化、喜剧和行动主题的“黑人Twitter”；离经叛道的笑话帖子为主题的“怪异Twitter”；音乐流派的爱好者社群“K-pop Twitter”等。
一些社区现在已经凋零。犹他大学的视觉神经科学教授布莱恩·威廉·琼斯（Bryan William Jones）曾在推特上与其他学者聊天，追求摄影的兴趣。他在#ICanHazPDF话题页面的科学研究中发现了令人兴奋的科研成果，并使用该网站组织摄影爱好者的聚会。琼斯表示，过去一年里，他的推特社区中的许多人已经离开，抱怨虚假信息和垃圾信息。他还表示，由于对大麻软糖等物品的广告感到恼火，以前他喜欢的对话变少了，因此他也减少了使用X。
前推特员工和用户领导的“推特人民历史”项目正在试图保存关于他们在推特上的经历与故事。这是为了纪念他们在那里度过的时间。在3月份的一次项目活动中，他们讨论的话题包括“为什么我们需要‘人民历史’”和“我们所依赖的推特是否已经消失？”
尽管许多人继续使用X来发布或了解政治、流行文化和其他主题。但X最最忠实的用户之一是一部分体育迷，大概占据了X受众的约42％。但也有一些体育迷放弃X。现年49岁的芝加哥人卡西·拉贝拉（Casie LaBella）现居西雅图，曾经使用推特来关注芝加哥熊队和小熊队的情况。她表示：“这就像我们家庭中看比赛的第四个人。”“我们会有我丈夫、我儿子、我和我的手机。”
但在马斯克接管之后，拉贝拉对X上的安全性感到担忧。她在今年春季放弃了这个平台，并成为了Threads的早期使用者。Threads于7月推出。拉贝拉女士表示她喜欢使用Threads，但它不同于以前的推特。
她说：“作为人类，我们想要与其他人建立联系，我认为推特在马斯克之前是一个非常有趣的工具，可以实现这一点。”现在，她不这么认为了。
新闻来源：《纽约时报》、英国《卫报》，部分图片来自网络。